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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雙關攔路·破天一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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龜茲城外所發生的逆轉戰,城內之人自然無從得知,特別是在城內主戰場的三人,正處於生死一瞬間的要命狀態,對身外的一切變化都無暇旁顧。

孫武將所有希望都賭在最後一擊上,神魔合璧的如來掌勁,以一種看起來實在不怎麽樣的形式,轟推向虛河子。

成功融合阿鼻血,肉體得到全面強化的虛河子,並不把孫武這一掌放在眼裏,盡管孫武蓄勢許久,但從他運氣凝勁的過程來看,這根本是完全失敗的一擊,掌力未發,便已瀕臨崩潰,只是硬著頭皮猛推出來的無奈攻擊,一看就知道,隨手一揮便能順利擊破。

事實也正是如此,虛河子在強光中目不視物,認準方位,一掌推揮,與孫武兩極歸一的掌勁對撼,兩勁一撞,結果根本就算不上硬拼,勉強揉合在一起的兩極之力,稍微一遇撞擊,便自行崩解,反倒令虛河子的一掌運勁過猛,震得自身胸口一陣疼痛。

“哼!”

虛河子心頭一怒,正要反攻,一陣陌生的痛楚卻讓他感到愕然,定睛看去,所見到的結果著實令他詫異,自己的手掌正從適才對擊之處開始崩解。

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情形,好好的血與肉,迅速碎裂、崩解,從手掌上剝離,化為血滴與碎肉,露出了底下的掌骨,又連掌骨也一起崩碎。碎裂的骨、肉、血,並沒有就此停止崩解,而是持續碎裂,直至化為煙塵,點滴全無,不過,這種分解還原的程序是否就此停止,虛河子也不敢肯定,或許在肉眼所看不見的微小之處,分解的效果仍在持續,直至物體真正被徹底消滅。

這件奇事太過匪夷所思,虛河子一時看得傻了,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,直到一股撕心劇痛傳來,這才從驚愕中清醒。這股分解的力量傳達極快,短短數秒時間,右臂手肘以下已被分解得幹幹凈凈,正迅速蔓延向肩膀,只要一超過肩膀,整個頭部與胸腔就都暴露在致命危險下。

千鈞一發,不容考慮,虛河子果斷出手,左臂猛揮出去,趁著分解效果還沒蔓延至肩膀,將右臂殘肢整個斬去,壯士斷腕,保全性命。

“唔。”

手臂被斷,奇痛攻心,虛河子疼得緊咬牙關,維持住一絲心神不亂,重指點穴止血。肉體遭阿鼻血強化後,血流加速,這一下斷臂,血湧如泉,連止血都甚為不易,虛河子重指急戳肩頭大穴,憑指力強行封穴,這才將血止住。

失血不少,頭暈眼花是正常現象,虛河子卻駭然察覺,阿鼻血與自身血肉的結合並不完全,因為隨著大量失血,自己的力量也在流失、消退,相當不妥。除此之外,另一股極深的恐懼,也緊攫住虛河子的身心,因為即使先前被逼至絕境,也從沒有象剛才那一瞬間這樣接近死亡。

如果不是狠下決心,搶先一步斷去右臂,自己現在可能已經是殘屍一具,甚至整個身體都崩解分散,什麽殘渣都沒剩下。被阿鼻血強化的肉體,堅逾精鋼,但在這股力量之前,簡直毫無抵抗力,稍一接觸,立即被分解,而在那短暫的幾秒內,自己還註意到,那股詭異的分解力量,觸物即發,針對的不只是骨、肉、血之類有機體,連手臂上的一些布條、金屬配飾,都被分解得幹幹凈凈,自己斷去右臂殘肢時,若不是那少許殘肢在落地之前便已被分解光,墜地後還不曉得會有什麽後果?

如此恐怖的殺傷力,超越虛河子所知的一切絕學,盡管這還只是一種效果、一種力量,還沒有真正開發完成為一種武技,卻已淩駕於修羅劫、天子龍拳、如來神掌之上,這簡直是為了滅絕一切而存在的力量,將所有實際存在歸於虛無。

幸好,轟出這一掌的孫武,一擊發出便力盡而倒,甚至沒有能夠看見這一掌所造成的效果,更別說再嘗試發出第二掌,這點對虛河子而言,著實運氣不錯,但也讓他察覺自己的優勢並不如預期中可靠,與阿鼻血結合所增強的實力,尚不足以壓制一切,再加上……城外的魔狼連連哀鳴,局勢似有不妥,而那兩記驚天動地的精神沖擊波,猶如兩張署名的戰書,直指而來,更讓虛河子心中不安。

那兩個人應該是不可能聯手的,不過,世事無常,一切也難說得很,光是他們兩個會一起出現在這裏,就已經是超乎常理的怪事了。假若自己仍在顛峰狀態,未曾斷臂失血,能夠完全駕馭阿鼻血的力量,當可與其中任何一人互較短長,勝算不低,但面對這兩人聯手,那也是非敗不可,更別說此時此刻……

思量之間,虛河子驟覺體內一陣氣血翻湧,腑臟不受控制地妖異蠕動,似乎要再發生什麽變化,可能是斷臂、失血之後,尚未能與阿鼻血充分融合的肉體出現反噬,倘若不加處理,一經發作,分分秒秒都會致命。

當下最理智的做法,就是全速離開,覓地療傷,待傷愈後再設法重組勢力,但在離去之前,有些事怎樣都要先完成,不能放著這兩個一再阻撓自己的障礙繼續存在,幸好,和之前相比,自己不用二擇其一,完全有實力將他們兩個同時殺掉。

“哼!”

虛河子左臂擊發劍氣,直攻虛江子而去,本人則直接攻向孫武。這樣的判斷,固然是因為連續吃了孫武的大虧,心裏早將他當成頭號大敵,但另一方面,似乎……似乎也有點畏懼看到虛江子橫屍就地的畫面。是否真是如此自己並不願意深思,只要知道這一記劍氣確實能將他幹掉,便已足夠。

孫武的威脅性太大,不親手將他打成粉碎,絕對無法放心,而這小子現在已經昏死在地,嘴角不停嘔血,體內連環傳出骨爆聲響,明顯是之前被強壓下去的傷勢一次爆發,看這個模樣,即使自己不出手,他也不過一時三刻之命,撐不了多久。

只是,虛河子不會掉以輕心,即使不看威脅性,光是私人仇怨,也足以讓他非把這小子碎屍萬段,才能消去胸中一口怨氣,這小子的一言一行,都讓他回憶起當年的西門朱玉,那些舊帳如今都算在孫武頭上,光憑這一點,此恨就是不死不休。

孫武已不省人事,虛河子確信一擊就能將他宰掉,哪知道一掌甫發,半空中突然傳來尖銳破風聲,似有什麽東西高速自天上射來,緊跟著,一聲巨響,震耳欲聾,擊向虛江子的一道劍氣,已被天上射來之物截下,強行擊破。

能夠擊破這道劍氣,出手之人的功力高絕,而這件激射下來的東西也非凡物,事實上,虛河子對這件東西還相當熟悉。

“大地神戟!”

先前感應到詭異的大地震波,虛河子就知情形不妙,而今,應該由心眼宗所操控的大地神戟,離奇被人拋射在此,救下了虛江子,這更象征著一切布局都已被人破壞。

敵方兩名硬手在外,拋擲神戟救人的是第三名高手,從擲戟的力道來看,修為不會輸給自己多少,小小的龜茲,怎會一下子出現那麽多意料之外的高手?虛河子著實有種強敵環伺、四面楚歌的感覺。

更讓他驚訝的事情在短短數秒內接連發生,轟向虛江子的劍氣被人攔截,但同樣的方法,卻不可能阻止得了正朝孫武沖去的虛河子本人,然而,就在他那一掌將要打中孫武之前,一道劍氣破風而來,尖銳急勁,將他劈出的掌勁一舉刺穿,更還直刺咽喉逼來。

劍氣軌跡奇特,急走偏鋒,內力卻是河洛劍派本門家數,非但強勁,在運使劍氣的技巧、凝氣成劍的鋒銳程度上,竟比虛河子、虛江子兩兄弟都還更勝一籌,當今河洛劍派何來如此人物?虛河子心中大震,想起了失蹤多年的那個人名。

一掌被破,虛河子驟感身後一道刀罡急襲,勁雄力猛,一刀之勢,竟如海潮怒濤,霸道奔流,虛河子自忖硬擋不利,前頭又有高手擋路,為了不陷入兩方夾擊,虛河子選擇側身閃避,哪知這威猛的一刀卻是虛招,虛河子一閃躲,滔天刀浪消失得無影無蹤,出刀之人反趁勢搶進,與之前的劍氣合流,一同擋在孫武身前。

一刀、一劍合流,壓迫感鋪天蓋地襲來,以虛河子之強,也有呼吸為之一窒的感覺,這兩人絕不是普通的高手,而當虛河子定睛確認,由於多年不見,形貌有變,虛河子最初沒能認出兩人身份,可是那兩股強悍的刀罡劍氣,終究還是喚醒了他的記憶,記起了這兩名太平軍國時期,縱橫沙場的傳奇人物。

“李慕白!胡燕徒!是你們!”

“嘿!虛河子小道士,多年不見,你連師兄也不叫一句,實在沒禮貌,你欺師滅祖養成習慣了嗎?”

“餵餵餵,老友,你發言節制點啊!人家好歹是掌門,當心人家倒打一下,說你勾結魔門,要清理門戶,你就不好看了。”

“清理門戶?就憑他這不人不獸的鳥樣?”

太平軍國戰時,胡燕徒、李慕白屬於北方戰場,虛河子率部隊血戰南方,兩邊人馬並無往來機會,甚至說得上陌生,不過,虛河子對這兩人的戰績知之甚詳,早在當年就非常忌憚,更別說此時此刻。

假如是在剛剛吸納阿鼻血,完成肉體強化、力量不住激增的狀態下,虛河子無懼這兩人聯手,更敢與天下任何高手一戰,但此刻久戰力乏,斷臂失血,體內異變正發生反噬,又深覺落入他人層層算計,再見到這兩人橫刀攔路,有若兩座牢不可破的金湯之關,哪還願意硬闖?

有這兩人阻路,要殺孫武已不可能,虛河子立即掉頭,將目標轉為虛江子,要在他拿起大地神戟之前,搶先格殺他!

虛江子驟見李慕白、胡燕徒出現,同樣也是大為震驚,但馬上就想到虛河子必然轉向攻擊自己,這個預測果然命中。虛江子還記得,在沙漠中與那人做利益交換時,那人曾承諾會找柄兵器送給自己,其承諾言出如山,說到做到,當真將夠份量的兵器送到自己面前,還解了致命危機,只可惜,自己如今渾身無力,連站起來都做不到,更別說要拿起大地神戟去戰鬥了。

看著虛河子朝自己奔來,虛江子只能苦笑,虛河子選擇的攻擊角度相當高明,避免胡燕徒、李慕白出手阻攔,而就自己看來,李慕白師兄姑且不論,胡燕徒似乎沒什麽出手救人的可能。

束手無策,是虛江子當前的處境,而就連他自己也想不到,救援力量並非來自前方,竟是來自後方。

“轟!”

震耳巨響聲中,一件龐然大物在空中劃出拋物線,不偏不倚地砸向虛河子。忙亂中,虛河子約略瞥清那是一個頗大的金屬圓柱,份量相當沈重,這樣的力道擲來,被砸上一下,也不是說笑的,但如果要說有什麽威脅性,那也未免可笑,想用這玩意兒來替虛江子解圍,這種天真想法不知出自誰的腦袋?

簡簡單單一瞥之間,虛河子瞥見這金屬圓柱的後頭,有人攀附藏匿,瞧身形輪廓,正是拓拔小月,看來是打算以這笨重東西擾敵,伺機偷襲,果然是小孩子的天真想法,虛河子心念一動,打算在虛江子的面前,擊殺他的女兒,這樣的覆仇應該更完美。

“住手!”

猜到了虛河子的想法,虛江子焦急怒喝,希望阻止,不只是為了女兒,更因為猜到了那圓柱體裏頭是什麽。

“太遲了!”

虛河子獰笑著出掌,為求一舉功成,這一掌全力以赴,務求不管是什麽高手從旁阻擋,都救不了拓拔小月的性命,但就在重掌轟出的同時,他聽見一聲異響,圓柱表面的一層金屬罩子,被掌力摧破、剝離,露出了底下所藏之物,當那張熟悉的面容一下子出現在虛河子眼中,他腦中“轟”的一聲,什麽念頭都忘得幹幹凈凈,唯一所剩下的,就是意識到自己的一掌,正擊向這張魂牽夢縈的面孔。

“不好!”

意識到情形不妙,虛河子立即選擇撤掌,但此時已不及偏移掌勢,只能將掌力收回,雖說在全力出掌的情形下收回掌力,形同全力回擊自己一記,卻已顧不得這許多,心慌意亂之下,虛河子甚至忘了以太極心訣護身卸勁,減輕傷害。

全力擊出的掌勁回擊,後果嚴重,虛河子左臂傳來連聲骨爆,寸寸碎斷,一口鮮血噴出,連胸膛都癟了下去。經過阿鼻血強化的肉體,本來有足夠強度抵擋沖擊,但他正遭反噬,體內發生天翻地覆的氣血躁動,這一下回擊更將所有內患引發,讓傷勢重得無以覆加。

瞬間的傷重與痛楚,並沒有讓虛河子清醒過來,他腦中意識昏亂,只是有些心疼地伸出手,想抹去那張有如熟睡的美麗臉龐上,被自己噴出而玷汙的血漬。已經有很久不曾見到她了,或許今天是個與故人重逢的好日子……只要這麽看著她,自己的心情就能得到平靜,象以前一樣……

“住手啊!”

恍惚中,好象聽見了什麽,是兄長的叫喊聲?他在叫什麽?為什麽要叫住手?又是叫誰住手?緊跟著,胸口一陣透涼,既痛楚,卻又有一種完全解脫的放松,蔓延向四肢百骸。

依稀看見,拓拔小月手中一把冷刃,將自己透胸刺穿,是這一下痛楚的源頭,如果在這時候出手,可以輕易擊殺拓拔小月,但虛河子僅是以殘餘力量,擊開拓拔小月,自己伸手抱住金屬圓柱,與那沈重的金屬圓柱一起墜落。

在場所有人都看得清楚,虛河子緊緊抱住了那個金屬圓柱,緊跟著,就隨著金屬圓柱的下墜之勢,在一下悶響聲中,一起被砸埋入地。

虛江子目睹這一切發生,看到拓拔小月被虛河子給擊飛,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量,慌忙躍起,接住女兒,父女兩人一同摔墜地上,幸虧土質松軟,沒有造成什麽傷害。一見女兒平安,虛江子立刻趕上前去,想要看看虛河子的狀況,剛才的情形他心中有數,虛河子全力一擊回中自身,更引發阿鼻血強烈反噬出來,全身上下只怕找不到半根完好的骨頭,五臟六腑盡皆糜爛,就算沒有拓拔小月的那一刀,也未必有命,更別說那一刀透心刺穿而過。

金屬圓柱的重量極沈,虛江子傷後乏力,本是無法將之推開滾動,稍一使力,金屬圓柱滾開,露出了被砸埋在下頭的人體。

“阿河,你……”

只說到這,話就說不下去。果如所料,底下的那具人體,已經不成人形,先是體內真氣沖擊,挫筋斷骨,再被這千斤重物一砸,整個人此刻就如爛泥一般,慘不忍睹,除了頭部還算完好,其餘部位……虛江子光是看就感到一陣心酸。

“你怎麽走到這一步了?為什麽……你會走到這一步呢?”

在虛江子的記憶中,虛河子從來就不是一個壞人,他年輕、優秀,有企圖心,卻又還說不上是野心,做事不失理智,在同輩中也有人望,又勇於任事,是不可多得的人才,河洛掌門的成就是他憑一己實力所得,不管怎麽說,他都沒有走入歧途的必要與理由,現在怎麽會走到這一步上?

奪取銀劫所創設的情報組織,結合河洛劍派勢力,在域外重組心眼宗,從事各種陰謀,搞出這麽多的事,造成那麽大的人命犧牲,這些都是虛河子的罪孽沒錯,但究其所以,他幹出這些事的理由,要說是為了個人野心……也對,可是,又好象沒那麽簡單……

到了最後,虛江子不願承認,卻又不得不承認,虛河子因為幾個被刻意導向的誤會,在歧途上越走越遠,最終導致了今天的下場,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,其中,也有自己的責任,如果當年不是因為怕傷害到人,隱匿事實真相,想要由自己來獨自背負,今天的情形或許就會不同。

回想起來,自己和弟弟在人生路上,有著相同的起點,最後卻走上了不同的道路,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自己結識了西門朱玉、姍拉朵、太陽王……這許許多多的人,他們給了自己莫大的助益,讓自己得以從白虎一族那受詛咒的陰暗宿命中走出,生活在陽光底下,而弟弟卻沒有這樣的好運,自始至終,他的人生籠罩在一片名為“虛海月”的烏雲下,從那片烏雲中偶爾透射出的月光,並不皎潔,完全是妖異而充滿惡意的,他以月光的指引為導向,終於走向了歧途。

虛江子很想握住弟弟的手,但放眼看去,在那一堆爛泥似的殘破肉體中,找不出象是手掌的東西,堂堂河洛掌門,最後落得這樣的收場,讓他有種落淚的沖動。

“父親……”

拓拔小月站了起來,虛河子將她震開的那一掌,本可致她於死,卻出人意料地沒造成什麽傷害。拓拔小月並不知道虛河子是自己的叔父,她與虛河子在過去的人生交集,是虛河子以伽利拉斯的身份指導她刀術,有過短暫的師生情誼,但看父親此刻的表情,她曉得這兩人之間,絕不是那麽簡單的關系。

剛才在城中找到這個金屬圓柱體,拓拔小月知道此物關系重大,而納蘭元蝶雖然曉得這是孫武等人特別找來,用以對付心眼宗的壓箱法寶,但此物究竟為何?又該如何使用?納蘭元蝶也一無所知。

兩女連推帶滾,將這金屬圓柱帶到此處,眼見虛江子、孫武命在旦夕,急謀對策,後來發現金屬圓柱的底部有噴射裝置,就想行險一擊,用這千斤重物飛起來去砸人,同時也靠這龐然大物的掩飾,試圖偷襲敵人一擊。

綜觀整個戰術,這絕對算不上什麽好計劃,不但到處是破綻,鳥到不行,致死率還高達九成五以上,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自殺攻擊,還是只殺自己,殺不到敵人的那種,任誰都會覺得,把敵人笑死的機率還高過刺殺成功,然而,倉卒間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,正如兩人在開戰前就有的共識,以她們的微薄力量,硬要躋身這種最強者級數間的戰鬥,本來就是很搞笑的愚行,如果不想就此放棄,束手待斃,那也就只有拋開羞恥心與合理性,卯起來幹了!

事先,兩女也不是沒有盤算過,假如此物對心眼宗當真要緊,那麽心眼宗主應該不會貿然對此物出手,但猜想歸猜想,誰也沒有把握,一切只是賭命去幹,怎麽都想不到,這個超爛的戰術居然一舉功成,打倒了看似無敵的心眼宗主。

“不……不對……”

拓拔小月驚魂稍定,很快明白過來,自己這一擊並不能算成功,至少對方不是被自己的透胸一刀給打倒,主要的制勝關鍵,是他自己撤回掌力造成的傷害,補上的那一刀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。

“兄……兄長……是你在那裏嗎?”

微弱的叫喚聲,讓虛江子驚醒,當他急忙將目光投向弟弟,卻只迎上一雙無法聚焦的渙散眼神,他不禁心中一驚,明白弟弟已經失去視力了。

“阿河,別出聲,你傷勢很重,我……”虛江子說到一半,為之語塞,看著那爛泥一般的軀體,自己又能有什麽辦法?

“兄長……我……我怎麽了?為什麽……看不見了?剛才……我……我好象做夢了,好長、好長的夢啊……”

虛河子的聲音裏,有著濃濃的疲憊,對於意識已經模糊不清的他,一切仿佛身在夢境,他甚至不知自己身處何地。

看著這樣的弟弟,虛江子很想將所有一切都告訴他,讓他知道真相,這是他應有的權利,以他的聰明才智與性情,要是一早就知道這些,肯定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,自己本有機會做挽救的,只不過因為認為隱藏真相對他比較好,這個錯誤的認知,才讓他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……

“兄長,海姊她……她還好嗎?”

話已到嘴邊,但聽見虛河子這一問,虛江子就再也無法說出口。弟弟的聲音裏,是那麽充滿著依戀,他的人生、他的靈魂,自始至終都與姊姊虛海月緊密相纏,不可分割,現在臨終要告訴他,他的人生全是一場惡意欺騙、陷害,他只是被利用的工具,這些話……十多年前說不出口,十多年後的現在仍是難以啟齒。

至於他的這個問題,虛江子同樣不知該怎麽回答。西門朱玉下手極狠,被腰斬的虛海月當年就已斷了生機,就連魔門都束手無策,自己在機緣巧合之下,得回了虛海月的軀體,多年來用盡各種手段,只能象處理植物人般,用機械維持住肉體的最低限度運作,連算不算活著都很難講,更別說真正覆活蘇醒。

虛江子每次念及虛海月的狀況,想到自己為了一絲渺茫的可能性,遲遲不肯放棄,不讓姊姊入土為安,就覺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,為此負疚已久,現在聽弟弟問起,更感無地自容,就連一句“她很好”的安慰謊言,都遲遲說不出口。

“唉……咳咳!”

等不到虛江子的回答,虛河子嘆了口氣,卻很快變成連聲帶血的劇烈咳嗽,虛江子聞聲想要有所行動,卻聽見虛河子輕聲問話。

“你覺得……她有沒有真的愛過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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